第五章旧案疑云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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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麦涛走访了这座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。又过了半小时,他一言不发地跟着队长回到了警察局。
  第一次面对大案,麦涛很快理解了犯罪心理师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——开会。
  在二楼的会议室里,吵吵闹闹地聚集了一大批人。
  适逢2007年,政府其他办公室里早已禁了烟,这里却不行。桌上堆着好几个巨大的烟灰缸,里面塞满了参差不齐、各式各样的烟头。“静一静。”队长发话了,他居中而坐,身边是两位副队长,麦涛没有坐,靠墙站着。“张贺。”他指着一名刑警“你也去过现场,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吧。”
  被指名的刑警还没说话,证物科的主任先闯进来:“老刘。”他和队长年纪相仿,因此亲切地叫着“老刘,一个好消息,一个坏消息,你想先听哪一个?”“先说好的吧。”“嗯,好消息是,你也看到了,被害人家院墙上有摄像头。”“那坏消息呢?”“坏消息是,那玩意儿是唬人用的,后面没有链接任何设备,所以别指望可以拍下什么”“你是特意跑来拿我寻开心的吧?!”队长气得直挠头“出去出去,别添乱了。”“好吧!”他咽了咽口水“别费劲了,我自己给大家介绍一下案情吧。”
  其实,组里的各位都了解了大致的情况,所以队长只是介绍了现场的勘察结果。
  说完了,接下来是自由讨论的阶段。
  有警员表示,目前嫌疑最大的当属房主的外甥,也就是一开始站在门口的做房地产生意的小伙子。
  这不是自由市场,发表任何言论都要拿出根据来,他们的根据是:1。本案虽有两名受害者,一老一少,不过凶手显然不该是冲着老人去的。
  2。院中死去的老太太被证实是女孩的姥姥,八十多岁了,没文化,不识字,甚至在解放前连个名字都没有,只知道娘家姓王。按照解放前农村的土办法,这老太太生下来的时候,也不需要取名字,就叫作王氏。解放后,新政啦,嫁到夫家,自然就要取个名字,叫作王玉珍。别瞧王老太太偌大一把年纪,可死前没生过大病。劳动妇女嘛,腿脚灵便,眼不花,只是耳朵多少背了些。像这样一位不可能招灾惹祸的老太太,自然不可能成为凶手的首要目标。在这件事上,所有人的理解得到了统一:老太太是碰巧出现,才做了刀下鬼。
  3。既然凶手与这老太太并无瓜葛,那么必然是冲着其他人去的。究其犯罪动机,无非就那么几种:为财,为色,为报复。
  4。若说凶手是为色,那为什么女孩的尸体上并未发现遭受侮辱的痕迹?如果说是为报复,趁着男女主人不在家,专挑老少下手,这虽然并非不可能,但连续持刀杀人更方便,何必要面对面掐死少女?若说是为财也不合理,虽然院子里失窃了什么此时还没个定论,但至少现场没有被翻乱的痕迹。
  5。即使动机尚不明确,凶手连伤两命,却应该是为了保全自己。根据法医的报告,老太太死在外孙女之前,时长很难推断,约为半小时至一小时之间。中间这段时间,凶手在做什么,还是个未解之谜。不过从他隔了半小时才再次下手的情况推断,凶手或许不想再杀人,但唯恐自己的身份泄露,才不得不杀死女孩灭口。这说明凶手和这家人挺熟的,才不肯留下活口。
  6。刚才鉴证科的主任也说了,院墙上的监视器只是装装样子,并不具有真实的拍摄功能。但即使是装装样子,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。普通犯人愿意冒着被拍摄的危险去作案吗?不会的!这也从侧面佐证了凶手一定是这家的熟人。
  7。若是从熟人下手,则首先值得怀疑的自然是已经浮出水面的户主外甥。他或许因为贪图舅舅的财产而心生歹意,起了非分之想。“不大可能吧?”人家的话还没说完,麦涛便插了嘴,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一开口就得罪人。“是吗?”被打断的刑警斜了麦涛一眼“那么倒让我们听听犯罪心理师有何高见。”“嗯,你说那外甥是凶手,其实这事也很好查证。女孩的指甲里有碎屑,是与人搏斗后留下的。如果外甥是凶手,那他身上必然有相应的痕迹,我估计他没有吧?”
  这一句话咄咄逼人,但是合情合理。对方一时哑然,想来是被说中了,可又不愿意吃个哑巴亏,随即反驳说:“我并没说外甥一定是凶手,他可以伙同他人。”
  “这也不可能!伙同他人目的何在呢?为财?为色?为报复?你自己刚才也说过了,这不大可能。如果为色,还有请别人上的?报复更谈不上。他和舅舅有些生意往来,其实也算不上幕后潜规则。平房价格看涨,他手里握着资源,爱卖谁卖谁,不大会有什么纠纷,就算有,也不至于要持刀杀人吧?只有为财,倒是有些可能。你可以说凶手慌了,杀人之后因为恐慌,来不及盗窃就逃走了。但这不足以解释为何两条人命之间间隔了半小时。”
  麦涛振振有词,组里的一部分人也觉得他言之有理。为避免情势一面倒,有伤和气,队长发话了:“麦涛,在现场的时候你不是也说过吗,被害人一定认识凶手。”队长处事老到,自然不肯让未来的女婿树敌太多。没想到麦涛年轻气盛,根本不领情:“对,我是说过这话,不过这熟人肯定不是外甥,理由有三。第一,动机不明。房子卖给自己的舅舅,就算把利润压得再低,佣金也不少,何况这是他自己的意愿,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事后就算要反悔,也不会持刀行凶,所以这外甥根本不存在作案动机。第二,通过现场问话发现舅舅对他很信任,自家钥匙也交给他一把,拿了钥匙再去作案,这不是掩耳盗铃吗?摆明了让自己成为最重要的嫌犯,他应该没这么傻吧?第三,杀了亲人之后,有几个人愿意重回现场?外甥第一时间报了警,看得出他自己也很震惊,留在现场等待警方赶到,这也不合情理。所以我认为,凶手的确是熟人,但不是这家的熟人,应该是女孩的熟人才对。”
  一番话掷地有声,没想到正因为这番话,也给他自己惹下了麻烦。既然麦涛说得有理,人们也就不免会问:“那么你说说,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人呢?”
  这一下可把麦涛给问住了,因为他不知道。
  麦涛只是认为,凶手和女孩关系非同一般,但凶手的身份他猜不透。因为任何人都可能与这十几岁的女孩产生联系——同学、朋友、社会人士,甚至是学校老师。乍看之下,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。这个年纪的孩子,半大不小的,都觉得自己很成熟,愿意与社会接触。她可以接触到的人太多了,实在不好确定。
  麦涛犹豫了一下,只回答说:“凶手是男性,十八到四十岁之间。”
  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,还有些人在偷笑。对!十八到四十岁,这范围可真够大的。男性,是的,我们也知道凶手肯定是男的,女人干不出这种事。
  麦涛涨了个大红脸,他本来肤色就白,这一下弄得像蒸熟了的蟹盖。“我想有些线索要向被害人父母核实之后,才好下结论吧。”他还有心解释,不过已没人太关注他说什么。
  刘队借坡下驴,组织众人讨论其他环节。
  众人七嘴八舌,也道出一些细节:户主除这个女儿之外,还有一个儿子,年约十岁,这个假期,父母就是带他外出旅行了;这一家人是三月份搬过来的,之前大兴土木进行装修,胡同里闹得沸沸扬扬;传闻男主人是山西煤老板,但后来证实这不过是邻居们以讹传讹,并非如此;这家人与邻里关系生疏,家务事似乎也矛盾重重,上周小院里乱哄哄的,又哭又吵,邻居也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  末了,刘队清清嗓子,终结了众说纷纭的场面。他下了命令:下午得知噩耗的男女主人会来警察局,他将亲自接待;其他人去把所有与这个家庭有接触的人给找出来,谁进去过他们家——亲戚、朋友,连送报纸的都不要放过,挨个儿去排查确认;当然,审讯室里的外甥也不能轻易地放跑了,派专人认真询问,看能不能挖出些线索来。人马一一调动完毕,只有麦涛未作安排,他可以自由选择跟着哪一组行动。
  实际上,欢迎他的组也不太多。他选择去女孩的学校,也没人拦着他。
  眼下还是7月22日,学校刚开始放假不久,传达室里只有看门老大爷和几位值班老师。一听说这个情况,值班老师马上带他查证了记录,把女孩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找了出来。
  作为学校里少见的男教师,这位中年的班主任全身上下一团正气,倒也让人放心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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